继减持贝因美之后,恒天然出售了目前在华最后的资产。

10月5日,新西兰最大乳业合作社恒天然宣布,同意将其在中国山西应县和河北玉田的两处牧场群及在汉沽的牧场,共以5.55亿新西兰元(约25亿人民币)的总价,分别出售给内蒙古天然乳业有限公司(中国优然牧业有限责任公司旗下子公司)、北京三元创业投资有限公司。

中国市场作为恒天然最大的海外市场之一,在恒天然进入中国市场之后进行了大量资产的投资,但无论是入股三鹿还是贝因美,最终均以草草退出收场,此次更是将自2007年以来新建的两座牧场全部出售。

恒天然则表示,在中国建立牧场13年之后出售该业务,不仅是恒天然经过复核充分考虑后做出的决策,也符合其目前全球战略规划的需要。

在这背后,是新西兰方面对中国市场现状的不满,在之前多次的董事会电话会议中,董事会就表达出对恒天然中国方面的不满。2019年12月,执掌恒天然中国长达4年之久的中国区总裁朱晓静宣布辞职,新任总裁上任之后做出出售旗下牧场的决策。

毋庸置疑的是,在恒天然连续两年巨亏、股东集体向董事会施压的背景下,如何快速实现扭亏是恒天然的当务之急。

为何出售标杆牧场?

牧场并没有给恒天然带来更多利润。

近年来,恒天然在华的投资项目主要为两个方面:一是入股贝因美,此外一个则是自有牧场。根据公开资料显示,恒天然在华投资了3个牧场,位于山西应县和河北玉田县的属于自有牧场,第三个是与雅培合作建设的牧场。目前,恒天然在中国奶牛养殖规模超过6万头,每年生产超过3.3亿升牛奶。前两者作为恒天然的自有牧场,近年以来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据《新西兰先锋报》报道,恒天然中国牧场业务近年来持续亏损。从2017年的100万新西兰元收入到2018年亏损900万新西兰元,销量和营业收入分别下跌了15%和3%。根据恒天然财报显示,2020财年上半年,中国牧场收入为1300万新西兰元,同比增长23%,税前净利润从2019年同期亏损1800万新西兰元到盈利900万新西兰元。同时,财报中强调中国农场的出售正在进行,其业务剥离已经符合停产经营的定义。

根据公开数据,山西应县牧场总投资为22亿元、河北玉田总投资超过1亿美元。从恒天然的产业结构来看,上游原奶的稳定产出,是保证下游渠道供给的保障,因此上游牧场的建设是必要的,这也是朱晓静此前一直强调建设工厂和扩大养牛规模的原因。但牧场并没有给恒天然带来更多利润。

但从恒天然在2020年财报中的信息来看,董事会明确需要进一步减少债务,以保证疫情期间公司的债务安全。

根据国家农业农村部统计,国内奶价已经连涨4个月,到9月第二周,内蒙古、河北等10个奶牛主产省份生鲜乳平均价格3.85元/公斤,同比上涨3.8%。恒天然在2020财年业绩指出,2020财年中国牧场原奶平均售价为3.91元/公斤,创下5年来的最高。

对此,高级乳业分析师宋亮认为,恒天然牧场的价格高于国内平均市场,主要原因是恒天然本身是新西兰奶农合作社,属于典型的散养户,所以不具备大规模牧场的管理经验,除了草料成本以外,运营成本、环境处理成本都较高。

按照恒天然的公开资料来看,虽然恒天然旗下牧场的奶牛全部为进口的新西兰奶牛,但其经营成本远高于新西兰的牧场。

乳业专家王丁棉告诉记者,决定产奶量的客观因素有奶牛品种以及草料,以主要的饲料之一苜蓿草为例,目前中国苜蓿草的蛋白质含量远低澳洲,因而目前中国的苜蓿草八成以上需要进口,这就导致了在中国的牧场经营成本远高于新西兰。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恒天然进入中国市场较早,且非常早地建立了牧场,但下游的生产工厂则迟迟没有建成。随着与在华合作伙伴屡屡出现合作破裂,导致了恒天然截至目前在华没有深度合作的伙伴。宋亮告诉记者,恒天然的两座牧场长期为北方的众多乳业供应奶源,其中就包括了伊利、蒙牛等企业。

“目前,中国的牛奶价格远高于国际,对于跨国企业来说,并不具备竞争力,且目前国内的乳企都在加码上游产业的建设,因而恒天然选择迅速出售牧场资产。”宋亮说,中国区的新总裁上任,明显是在履行恒天然董事会和股东强烈意愿,即剥离不良资产,尽快实现盈利。

恒天然时运不济?

“无论是新建牧场,还是入股三鹿、贝因美以及与达能的合作,最终都没有结果。”

“恒天然在进入中国市场之初,是非常看好高端婴幼儿奶粉市场的,但无论是新建牧场,还是入股三鹿、贝因美以及与达能的合作,最终都没有结果。”宋亮说,现在恒天然明显已经放弃了该领域业务,而是开始转变加码餐饮渠道的乳制品,这相当于恒天然已经完全改变了战略方向,开始从上游供应商转变为下游的经营者。

恒天然看好中国婴幼儿奶粉市场发展前景的判断是正确的,但在执行之时却屡屡受挫。由于恒天然股东对高层的不满,在2018年3月,恒天然宣布执掌公司长达七年的首席执行官施牧德离职。股东对高层的不满主要集中在施牧德主导的对贝因美的入股,恒天然在对贝因美的投资中,总计损失了超过20亿元。

纵观恒天然在华市场,在刚进入中国之时是以投资本土企业,和自己新建牧场为主的,但随着对三鹿、贝因美投资的失败,以及与达能合作的彻底破裂,导致了恒天然最终被挡在中国婴幼儿奶粉市场之外,且承担了与达能诉讼中巨额的赔偿。

2015年朱晓静出任中国区总裁之时,恒天然处于多美滋的肉毒杆菌的乌龙事件阴影之中,作为全球最大的乳制品企业和供应商之一,这种打击自然是不容忽视的。为了拯救中国市场的困局,朱晓静上任之时就将发展的重心聚焦在餐饮渠道的业务。事实证明,恒天然目前在中国的餐饮业务确实有了非常大的发展,但朱晓静以及其团队却没有帮助恒天然的董事会挽救近年来最大的海外投资项目贝因美。

如果说原CEO施牧德的离职是由于主导投资贝因美失败而导致的,那么在完成投资之后升任恒天然中国区总裁的朱晓静并不应该为此负责。但朱晓静仍旧在2019年12月辞职并空降至沃尔玛担任中国区总裁。虽然恒天然对于朱晓静予以了高度评价,认为其推动了餐饮业务的高速增长。但在朱晓静担任贝因美董事期间,双方关系迅速恶化却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在贝因美处置资产力求保壳之时,朱晓静曾多次投出反对票。

“恒天然在中国市场一边巨额入股和投资其他企业,同时自己也在做市场,但明显自己的市场业务实际上与被投资的企业越拉越远。”宋亮说,在贝因美开始出现下滑之时,恒天然并未表现出将通过自己的业务和市场帮助贝因美,但到了贝因美处于生死关头之时,恒天然方面则突然出现要求贝因美有所行动,最终一拍两散。“虽然恒天然是在投资本行业的市场,但没有起到强强联手的效果,仅仅是投资者而已。”

对股东的妥协?

在2019年恒天然提出新的战略规划之时,其实就已经开始考虑处置牧场资产。

“恒天然目前的战略就是走轻资产路线,在线上和餐饮渠道出售终端产品,以奶酪、黄油等乳制品为主要盈利点。”宋亮说。恒天然则表示在去年9月宣布其新战略将更专注于餐饮服务、消费品牌和原料供应等更具竞争优势的业务领域,以专注产品和应用创新。

综上所述,恒天然开始重新审计在华的资产投资,重新改变了战略方面,即宋亮所述的轻资产B2B路线。从目前恒天然的财报数据来看,在批量出售低增长或亏损业务之后,恒天然在2020年上半年实现了扭亏,在此之前的2018和2019财年,恒天然分别巨亏1.96亿新西兰元、6.05亿新西兰元。

从恒天然的财报不难发现,在2019年恒天然提出新的战略规划之时,其实就已经开始考虑处置牧场资产。在新任总裁上任后,开始了出售各类资产,以继续减少债务,且在2019年开始了对其业务进行战略复核。

值得注意的是,在2018年朱晓静对外介绍公司的发展规划时,提出的是“正在考虑扩大规模,在中国大陆修建更多的加工厂,以扩充其产量。”朱晓静认为恒天然的生产依赖第三方,导致产量有限,所以他们正在评估所有的备选项,即加紧建设加工厂。但在中华区新总裁上任之后,开始在全国设立运营中心,着力加强恒天然B2C的业务。

“目前来看,餐饮业务确实是恒天然的主要盈利业务,朱晓静管理该业务多年让其快速增长,在餐饮业务上,由于恒天然原奶产能的充足和低成本,使得餐饮渠道奶酪、奶油、黄油等乳制品能够以低价格占绝对优势。但恒天然业务实际上几乎涵盖了所有的乳制品产品,在零售方面,现在来看,安佳(液态牛奶)、安怡(成年奶粉)、安满(婴幼儿奶粉)只能止步跨境渠道,多年来并没有在线下有太多的进展。”宋亮说,因而目前恒天然在华的业务发展实际上存在不均等,但随着股东要求恒天然快速盈利,因而恒天然只能继续加大优势业务,短板业务只能继续低迷。(本报记者孙吉正北京报道)

关键词: 恒天然出售在华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