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村行走,寻访中国最后的山村,这是专业行走关于秦岭柞水黄柏岔沟的第1篇图文。
有些地方,你即便去过多次,但却啥都记不住。有些地方,你虽然只去过一次,却一辈子都会记得,而且还记得牢牢的。两年前我们去过的秦岭黄柏岔沟,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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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安出发,我和友人怪、友人鱼三个人,驱车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位于秦岭柞水县凤凰镇的黄柏岔沟沟口。看了看手机,时间正好是2020年3月14日上午10时。
进入黄柏岔沟的道路变得更窄了,车辆已经无法驶入,我们只得把车停到了沟口一位老乡家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打扫得很干净,靠路边的这一面,砌了一堵矮矮的砖墙,另外三面,分别是一新一旧两栋房子和一块菜地。
从院子里走到道路上,我们发现黄柏岔沟沟口两边的山体很陡峭,几乎是垂直朝上的,时间虽然已经过了10点,但阳光还没有晒到沟底来。
道路两边,七八棵白杨树高大而挺拔,但光秃秃的树干尚未发芽。不过,紧挨着白杨树的几株山茱萸,却盛开着黄色的小花。树下已经翻过的土地里,一根杂草都没有,正等待着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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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挨着道路的小河沟岸边,二月兰的暗紫色花朵,正亮闪着幽幽的光芒。
这二月兰也叫诸葛菜,是北方山野里常见的一种草本植物,喜食野菜的朋友,估计都能够准确识别。怎么吃?采其嫩叶,沸水焯熟,清水浸洗,可炒食,可凉拌。
不过,与食用它相比,我更喜欢这二月兰的妖娆。
黄柏岔沟这一片的秦岭人家,看样子都极爱打扫卫生,弹丸一样的院子和菜地,全都被收拾得齐齐整整的。
这些人家不但爱打扫卫生,看来有一些人家的条件还不错,代步工具不但有摩托车,还有私家车。年轻人们喜欢好日子,追逐方便,不像老一辈的秦岭人,一如既往,习惯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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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时间尚早,周边显得很安静。山沟沟里,除了孟春时节的阳光,正温暖地照着那些嶙峋的怪石之外,就只剩下回荡在空中的各种鸟儿的啼鸣了。
那些没有被阳光照耀到的老房子,就像是没有睡醒的人一样,半睁着朦胧的双眼,迷离地注视着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河岸上的一户人家,门前的几棵果树已经开出了洁白的小花,两位主人,一位爬上梯子,站到了屋顶上去,另一位刚迈出大门,正在紧张地忙碌着。
我喜欢这户人家房子墙体的颜色,白而纯粹,这是除了土坯房之外,与秦岭山里的环境最和谐的颜色了。因为刚刚过完年,这家人大门上鲜红的对联也很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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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黄柏岔沟的唯一通道,是一座连护栏都没有安装的简易便桥。
过了这座简易便桥后,我回头给它拍了一张照片,在山里行走,我们选择的都是这种沟中的沟,岔道中的岔道,总之一句话:必须是一条路进入,再原路返回的地方。
简易便桥下的这条小河沟里,明晃晃的大石头、碎石块上,流淌着清清的水,溪水缓缓地朝着低处流去。秦岭山中的这些岔沟,大多是饮用水水源地一级保护区,所以水都透亮、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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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栋外形明显不对称的老房子,是我们进入黄柏岔沟之后碰到的第一栋老房子。之所以决定要去看一看,完全是因为院子边那一堵用柴禾堆成的墙。
在秦岭远村行走,寻访中国最后的山村,很难做到把碰到每一户人家都寻访一遍。这时候,决定是否访问一户人家,通常都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这堵柴禾墙就是一个充足的理由。
入户的小径就在土地旁边,中间没有明显的间隔,几乎连成了一片。入眼的全是柴禾,大柴、小柴、毛毛柴,就这样露天堆放着。
为了防止被雨水淋湿,柴禾上面都覆盖着塑料纸和破布块,颜色花花绿绿。储备明显大于实际使用,难道会有别的其他原因,才会储备这么多柴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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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禾墙和房子之间,围合成了一个长条状的院子。
院子的地面只是踩实了,并没有使用水泥硬化过。门前的三个台阶,是用空心水泥砖堆起来的,十分简陋。屋檐下放着一根矮矮的条凳,以及一个用三根铁丝挂起来的火盆。
老房子边上,有一个小房子敞开着门,里面黑乎乎的。走近了去看,才发现这间小房子应该是杂物间,里面有一个凳子,一把椅子,椅子上还有一个打火机,地面上全是毛毛柴。
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主人日常生火的地方。凳子和椅子,都是旧的,大部分地方都蒙着一层尘,但经常碰触到的犄角,却被磨得玉光玉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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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杂物间退出来,回过头去仔细端详那堵柴禾墙,就是它把我吸引到了这里来的。为了防潮,这堵柴禾墙的底部还垫了一块砖,砖上面隔着几根木头。
从这些柴禾的断面去看,这不是今年的“作品”,劈好之后起码有两三年时间了。如果每顿饭用五块,这些柴能用多少时间?大门锁着,没办法向主人咨询每天柴禾的准确用量。
在山中行走了这么多年,我发现只有柴禾是每家每户都有的。慢慢地,我甚至能够通过柴禾的储备量,大致判断出这一户人家主人的性格秉性。凡事考虑周全的,一般都备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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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屋檐下看这个院子,我试图感受主人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历经了漫长的夜,天亮之后,吃完自己做过的早饭,端坐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休息,脚下的火盆里柴禾的余温还在。
门前道路上偶尔会有进进出出的人,不过他们大概都不会走到这里来,住在这里的时间孤寂而清淡。
房子不远处的地里,挖了一个坑,四周砌了石头,其中的一个角还盖上了石板瓦,看得出,这里是一个喂猪的地圈。
从圈里玉米秆的新旧程度,以及地圈释放出来的气味分析,特别是喂猪的那个猪槽来判断,这里起码已经两三年没有喂养过猪了。是不想喂了,还是喂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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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老房子,就修建在黄柏岔沟沟口。房子修建在这地方,并不是最近几年的事情,起码已有二三十年的时间了,但这么一间小小的房子,好像也无法住下一家子人呀!
在更远的地方,我再次回头给这栋房子拍了一张照片,在这张照片中,这栋老房子完全被山所包围着,正面是山、背后是山、侧面也是山,老房子显得更加渺小了。
我一直很好奇,生活在这个房子里的,到底会是一个人?两个人?还是三个人?四个人?
后来,一位名叫“ZA下里巴人”的朋友留言说:“那户人家姓王,柴禾是去年底劈好码放的,是山上拆除旧房的料。老房现只有两个残疾老人住,儿子媳妇均外出务工了!”
直到此时,关于柴禾储备为什么明显大于实际使用,以及猪圈里为什么好几年没有喂猪等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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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附近,菜地里种着小青菜和蒜苗,这些菜的颜色很好看,在万木萧条的季节里,这种绿色表征着旺盛的生命力。
山里虽然全是山,地里也全是泥土,但长出的植物却很干净。蒜苗的表面一尘不染,仿佛刚刚水洗过一样,而且很嫩,用手指轻轻一捏,浓稠的汁液就能够被挤出来。
老房子不远处,三位勤快的庄稼人已经开始春耕备耕。在这些土地旁边,靠着山石的一隅,生长着十来根碗口粗的杉树,那些杉树下长眠着的,应该是某位勤劳了一辈子的秦岭人。
关键词: 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