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行云流水

初春的大地没有完全解冻,还是有点冷,虽说树芽花苞含羞待放,可终究还需要等些时日的。二月二十日有幸前去宝鸡灵山拜佛,心里多少有点踌躇。缺少了绿色植被的渲染,想必灵山和陕北黄土山大致相当,灰褐色的山山峁峁,怎能激起心里的一点悸动,却难于儿女盛情之邀,便也动身相随。

天不亮就开始出发,一路走走停停,至中午十点,车子才到山前。刚下车,顿感丝丝缕缕凉意。山跟脚目之所及,房顶,树梢,山上山下,厚厚的白雪刺得眼睛酸痛,太阳光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图案,同着吵吵嚷嚷的人群,给寂静的群山添了朝气。

车停的位置是半山腰,已能看到万千的雪白。一架架山顶闪着明晃晃的白光,山身布满的雪被灰褐的枝条隔开,如仙人手指随意描绘出的条条框框,又像极了摊在案板上的搅团,被刀划成了方块。偶有些许松柏的绿,很是显眼,使山山峁峁一年四季充满着活力。尽管阳光灿烂,还是觉得冷嗖嗖的。孙儿却全然不顾,欢快地抓了雪团,朝山下挥抛。我掏出手套戴上,拽着玩皮的孙儿,沿石板台阶而上。

台阶被白雪覆盖,有直有弯曲,直的陡峭,弯曲的平缓。咔嚓咔嚓的踩雪声听着有点森人,每上一层都是提心吊胆。尤其是陡峭的地方,心早已到了嗓子眼,我开始打退堂鼓。可是既然开弓了,就没有回头的箭。来了不上去有点可惜,于是,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攀登。

来到一平地处,腿有些酸楚,驻足眺望山顶,大佛像已近在咫尺。然要上去,还需得再上一大截陡台阶,索性先坐下休息一会。极目远眺,山色所及皆是银白。层层梯田把白色环形包裹,如同卷起的油花馍。学大寨战天斗地的创举,昭示着人民力量的伟大。只是现在的梯田里已看不到什么农作物,依稀可见的绿色和满山灰褐色的树木,是退耕还林的杰作。青山绿水的逐步完善,使山峰清晰透明,视野更宽广。

孙儿像出栏的小鹿,在雪林间嬉戏,奶粉喝大的这一代,还远远不知道辛苦,白雪公主的童话世界,正是他们的最爱。儿子和媳妇,女儿和女婿敲响了祈福的大钟。深沉的钟声回荡在山谷间,似老牛犁到地头的一声长哞。年轻一代祈福他们事业有成,步步高升,这是他们的愿望。是的,他们正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是青春亮了山山峁峁。

看着欢声笑语的儿孙,不由思想起我们的年少,活泼可爱倒是有些相似,但所处环境和经历,咽下去的苦和酸,是他们永远不会经历到的。甚或我们那时的雪仗比他们打的热烈,因为我们队伍庞大。也因了队伍的庞大,才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常常冰天雪地冻得鼻青脸肿,手脚冻了疮,可玩疯了也就顾不得痛。到晚上热炕暖热,奇痒难忍,疼得钻心。那个困难时期难受的经历,是我们这茬子人都经过的,思想起来,眼角不由湿润。

后来成人了,走向社会,进入坚苦的创业界段。大冬天扛锨跟工程干活,被城里人称为农民工。吃的是一日三餐千篇一律的醋溜茄子杠子馍,住的是四面透风的篱笆房,干的是累死人的牛马活,穿着少颜没色的土织布衣衫,走在大街上,形同乞丐。难怪有顺口溜这样说,远看像逃难的,近看是要饭的,仔细一问,才知道是城里打工搞基建的。难啊,养家糊口,也是没有办法。

突然抬头见树梢有嘎嘎嘎的喜鹊,左顾右盼探视着空旷的山野,瞬时又嗖的飞向山谷。乌亮的身姿悠闲地穿过白雪皑皑的峰涧,像流动的架线,连接着山峰,轻盈在另一边的褐色树枝端,鸣唱着听不太懂的歌,迎接阳光明媚的春天。过去经常见的喜鹊乌鸦,现如今只有在山区见到,不知道是环境的污染,还是别的原由,可能是山里的清新空气更适合它们生存。

阳光射在冰雪上,向上的台阶有了晶莹,气温虽说还没有一点暖意,但身上已有了微微的汗珠。继续扶栏拾阶而上,腿越来越不听使唤,似乎硬成了棍。看着年轻人噌噌噌地超我们向上,不由叹息一声,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年我们也是跋山涉水大江大浪里过来的,从来没知道过累。可如今,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是扶好石栏缓慢爬行吧。

仰头看见金色大佛像近在咫尺,腿脚便有了劲,迅速增加了几步,终于来到了山顶,才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口气。坐在石椅子上先缓缓劲,然根烟,美美吸上一口。

金光闪闪的大佛像在山顶最高处,慈眉善目的佛像面南,稳坐于莲花之中。一手平摊,欲接天地之灵气,一手招展,欢迎四面八方的善男信女参朝进拜。佛像底座前焚香坛里,插满了高低不一的蜡香,袅袅烟雾随风腾起,把祈福祝愿和期盼一并飘入山谷林间。

我则无意参拜焚香,独自上得佛像底座平台,欲想领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其时,山势连绵起伏,峰岭造型各不相同,但都白雪皑皑。山峰长宽不一,高度基本相当,很难分出仲伯。每架山的梯田里满是黑褐色的树木,与雪形成黑白两个世界,只等春风起,山林重新得以复活。

大雄宝殿座落于山的东面顶端,与大佛像两相对应。仿古式建筑风格设计,使宝殿更恢弘气派。翘起的房缘边角都挂有铜铃,风起铃声悠长。宝殿内有高到房顶的佛像,边上又有许多一人高的小佛像,个个貌不相同,但神态自若。感叹艺术家的巧夺天工,雕琢出栩栩如生的佛神形象。都说民间有高手,看起来还真是,民间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转悠间不觉已过了十二点,午端阳光艳,但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山上依然冷风嗖嗖。再看看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虽没有南山险陡,泉水清澈,但也不失伟岸,磅礴。白雪覆盖的群山,银装素裹,更有了勃勃生机。眺望山下远处,绿意盎然,那是冬小麦正准备着分蘖。山上山下,只等暖风吹起,万物复苏,柳暗花明将会又是一美景。

下山台阶冰雪稍融,最易打滑,不敢冒然而下,于是,转坐游览车。只是可惜了美景欣赏,不过风驰电掣般的感觉还是有点刺激的。也学学年轻人,潇洒走一回吧!

车回风翔县城才吃午饭,或许是饿了,或许是地方名小吃吸引,竟吃了两盘擀面皮,还是有点馋,又要了两碗歧山臊子面,连汤带水吃个精光。在擀面皮,哨子面的正宗产地品尝美食,简直就是享受。

吃饱了,喝足了,便有了小小的满足。心里不由生了感慨,看起来,这进香拜佛,一切都是空念,只有肚子填饱了,才算踏实啊!

关于作者

作者档案: 刘尊建,兴平人,热爱生活,记录生活,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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