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市教育局 陈鹏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还小,父母都是民办教师,一边教书一边务农。那时别说吃肉,就是吃个白面馍馍都要看是不是过节气。也许是那时欠了肚子,到现在我都特爱吃肉。老母亲从不回避我,总给人说:“我娃是个肉瘪子。”(肉瘪子老家方言,说的是特别能吃肉的人。)


(资料图)

没太多的机会吃肉,家里人也就不太会做肉,即便是过年,也是传统的煮肉,调料自然也没现在讲究。可在那时的我看来,只要是肉,熟的肉,就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也总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揪一块,赶紧放到嘴里,也不管肥瘦冷热,都觉得好吃。

有一年腊月底,我爸心血来潮竟花重金买了一块牛肉,说过年来了重要的亲戚切上一盘,当天晚上还给我和妹妹一人撕下来一小块让尝尝,说牛肉比猪肉好吃多了。吃了一小块后,牛肉那美妙滋味霸道地盘踞在我的大脑里不走了,以至于我再也管不住自己,每天都想办法在父母不注意时偷偷撕一点,找个没人的角落细细品味,现在都能记得当时的满足。

家里来了重要的亲戚,我爸显摆般打开纸包,发现牛肉被撕得不够切半盘,我挨了一顿揍。这一揍,家里的亲戚基本都知道我是个“肉瘪子”了。

小时候我学习蛮不错,我爸曾许诺只要考年级第一就给我买一个猪蹄子。想着红扑扑亮晶晶吃起来香糯Q弹的猪蹄,我学习起来浑身是劲,果不其然考了个第一名。手里捧着硕大的猪蹄子吃得满嘴流油。正好被镇上的教育专干看见了,下午镇上开教师大会,一堆人时他开了口:陈老师家小子学习好,主要是爱吃肉,尤其吃猪蹄子凶得很。

瞧,我一下子在全镇就出名了,连老师见了我都喊“肉瘪子”。

后来上了高中,我一直有个不好意思给人说出的愿望——能放开任性地吃肉!我给自己许愿,要是将来考上大学,工作了,挣钱了,第一件事就是买只烧鸡,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放开吃。

努力的回报是我考上了军校,当第一个月的津贴发到手里时,我真的请假去天津市里找了家烧鸡店,买了一只最大最肥美的烧鸡。而当我吃完第一个肥美鸡腿时,发现味道虽然好吃,却远远不及我想象中那么好吃,而且,我一个人压根就吃不完一只鸡。

那一刻,我似乎看见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小肉瘪子”指着我笑弯了腰。

后来,有了儿子,他是遗传了我爱吃肉的基因,可他永远也体会不到当年“小肉瘪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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