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大暑前后,衣衫湿透。
应朋友老张之邀,我驱车数十公里,来到苏北某种植基地观光。此时,稻禾接天,碧浪翻涌。这位农民专业合作社联合社的主任兼理事长,正领着十多名社员,一字排开,面朝稻禾,背负烈日,俯身提稗草。放眼望去,蓝天之下、绿海之中,他们的身影星星点点连成一线,犹如缓缓蠕动的一只大蚕。
提稗草的队伍折返,老张走上田埂。他的脸颊上不停地掉落汗珠,灰色衣裤像从水中捞出,高筒胶鞋沾着泥水。我问他,现在都时兴化学除草了,你怎么还用原始手工方法薅草?他抹了一把汗,递给我一瓶水,自己仰头“咕咚咕咚”喝掉半瓶,喘口粗气,笑着对我说:“今天已经是第三轮人工提稗草了,目的只有一个,稻米味道纯正,真正绿色生态。”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深知稗草的厉害。它混生在稻田里,外形跟稻秧极其相似,生命力旺盛,与稻秧争夺养分,如不及时清除,稻株就会发黄、减产。稗草分蘖极快,一株可衍生十几甚至上百株,每穗结籽少则数百多则上千。那时候,乡亲们从插秧苗到抽穗子,需提稗草五六次,这样才能保产增收。小时候放夏忙假跟随大人下田薅草,我经常分不清稻禾与稗草。大人叮嘱:拔错一株稻禾,犹如浪费半碗米饭。他们教我辨识:稻禾叶宽短色深、带细白毛,稗草叶窄长色浅、表面光滑。提稗草手法也有讲究:单株稗草最好薅,握住草根猛拔就行;跟稻棵贴得近的,则要一手护住稻禾、一手拔除稗草。
老张听我说得在行,笑着扔来一双胶鞋,邀我一同下田,并许诺收工后请我喝酒。我欣然入田。秧根密匝如毡,柔软而平整。我们一边拔草,一边闲聊。他坦言,尽管“草甘膦”等除草剂效果不错,小剂量对人畜几乎没有伤害,但只要有残留,就通不过绿色认证。所以这一千多亩稻田,他宁愿耗时费力也要人工提稗草。真是“一粒米,七斤二两力”,想省一两力都不行!
一趟下来,我腰酸背痛,汗如雨下,却也提了不少稗草。及至到达田埂,我和老张不约而同将手上的稗草紧绕数圈扎紧,然后发力甩到田埂上。别看这动作平平常常,这可是多少年来稻作区乡亲预防稗草死灰复燃的方法。
稗草圈远远落地,我们相视而笑。
作者:赵培龙
来源:扬子晚报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关键词: 最新资讯





















营业执照公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