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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金门,中国版图上的一个只有一百多平方公里的海岛,紧邻福建厦门,三面被大陆环绕,1949年10月中旬,自渡江战役后所向披靡的解放军第十兵团在一片严重的骄傲轻敌情绪中,发起金门登陆战,准备完成漳厦金战役最后一仗,结果遭受到覆没性的损失,登陆部队中约有半数牺牲,半数无船撤退被俘,总计损失3个团另4个连共9086人,和解放军进行过的400次战役相比,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仗,却是解放军屈指可数的败战之一,也解放最后一个省的计划自此推迟,到了1958年的夏天,它又一次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对中美关系产生过极其重大的影响,解放军视角下的金门之战数不胜数,对岸敌军士兵视角下的金门之战却很少见。
一:血战古宁头
由于金门一旦失守,台、澎、马祖必将不保,金门守军也无退路,这是一场生死存亡之战,登陆战的第二夜,也就是10月25日晚至26日天亮前,是战斗最关键一夜,金门守军投入了所有部队,伤亡也相当大,极度疲劳,已无后备兵力,这时解放军第二梯队的4个团如果登陆就可以马上扭转战局,可是手上只有一艘小汽轮和几条木船,只能运载4个连不顾危险毅然起渡,最后仅有8个排上岸,
其中第八十七师二五九团的4个排于26日3时在古宁头登陆,依托几个碉堡顽强抗击了一整天,天亮后敌军集中步兵和坦克掩护下向古宁头、林厝、埔头--线猛烈反扑,至12时解放军部队大都退守古宁头,将据守的房舍作为一个个碉堡,逐屋争夺,敌军每攻占一处房屋,都要付出很大伤亡,3个师反复冲击至天黑仍没有攻下来只有几百名解放军据守的小村落,由于其步兵对久攻不克,金门守军开始先用飞机猛烈轰炸,再用坦克炮抵近逐个射击。
25日开战第一天,金门守军配属步兵团的坦克营在东西一点红海滩因装甲兵需等步兵接收俘虏,而让M5A1坦克在海滩监视过久,引擎怠速白烧油料,等步兵来时,装甲兵已没油,须返回基地加油,这一天无所作为,只有战车1连的排长李定安指挥41号M5A1坦克冲进安岐村,发现该村宅为防海盗,多用巨石砌造,各方向留有枪眼,机枪射击在石墙上弹痕虽不下数千,但解放军仍可守在屋内,利用枪眼对外开枪。李定安奉命驾驶员将坦克抵进屋檐下,命射手摇动炮塔对准枪眼后,朝屋内直接打入3枚炮弹,顿时屋内喷出阵阵浓烟,2小时后该屋仍闷烧未止,
26日下午2时许,战车1连向北山村攻击时,第1排排长张星隆的11号M5A1坦克在火力下发生熄火故障,副驾驶昌俊生从车底逃生门出车挂好拖车钢缆时,因机枪火力压制而伏倒在地,小腿遭弹片击伤,坦克前灯也被打坏,11号M5A1坦克后方是战车1连连长胡克华的10号坦克,该车驾驶邬利先透过潜望镜看见后冒被子弹击中危险出车,跑到昌俊生身旁协助完成挂缆作业并跑回10号坦克内,协助顶车,终让11号坦克重新发动。
10月27日上午8点,坦克营营长陈振威的指挥坦克来到战车3连驻地琼林村,接着汤恩伯也搭吉普车抵达,22兵团司令李良荣问:“陈营长,前面情况控制住了吗?”,陈振威伸出右手,手心向上作势一抓,汤恩伯则问战事何时结束,陈振威回答:下午四点前定能结束.,由于油料与弹药库设在后方的庵边村,战后每个连有指定专人从前线来填单据领弹药,战时是照单全发,有好几次弹药消耗太快,弹药库都快被搬空,因此等补给空运抵达西村机场或海运到料罗湾时,就要开补给排队的道奇卡车去载油弹回到庵边村,消耗37毫米炮弹高达8,935枚,30机枪弹也高达220,500发,
战车3连炊事班是由班长刘青云带领炊事兵喻华涛、杨有荣等士兵组成,除了料理三餐外还要不睡觉支援装填30机枪弹带,加油、装弹时,乘员休息,由16岁到19岁的预备兵去忙补给和警戒安全,66号坦克副驾驶曾绍林阵亡后,预备兵姚步雄就上车接替副驾驶的工作,担任较简单的副驾驶前机枪射手任务。幸亏解放军缺乏反坦克武器,坦克营得以成为古宁头血战的胜负关键,对岸装甲兵战史称,当海边防线被突破后,“如无装甲兵,则垒卵之危恐难幸免"”。
二: 金门炮战
1958年4月中旬,对岸敌军201反坦克营奉命将调防战地金门,5月2日上午先遣部队自桃园搭列车附挂专用车箱出发,傍晚时分抵达高雄港军用码头,在用完一顿丰盛的晚餐后,随即上船启航,3日上午7点左右,运输舰驶抵料罗湾外海等待落潮,抢滩登陆后搭接运车直奔西埔的连部。当天下午与协调完交接的相关事宜,连长彭耀汉少校驻防于溪湖里海边的溪边,生活条件很差,官兵均住帐棚,没有坚固的营房或碉堡,与陆军两栖侦察队相邻,两个单位经常比赛篮球,当地除些许农事外,几无其他工作机会,谋生不易,多数男人远赴南洋,或经商或做工难得回家,留下寡居女人操持一切家务,又有寡妇村之称,201反坦克营上岸后日子过得得还算舒适,只是战地的生活严谨,也比较单调,唯有自我调适,聊天吹牛,从中寻求乐趣,
直到8月23日下午6点半左右,201反坦克营排长刘瑞生中尉正陪着指挥官钟立德上尉巡视阵地,突然,一阵阵的炸弹声震撼了整个金门,只见太武山硝烟弥漫,大家原以为只是演习,但不到几秒钟,曾经历古宁头战役的钟立德大声叫道:「不对,这是炮击,众人顿时乱成一团,一些人迅速进入碉堡,一些人则躲进了弹药库,阵地前后都有155mm加农炮连,为攻击的重要目标,反坦克营阵地夹在中间,只听炸弹声越来越近,有如置身雷鼓阵中,忽然一发炮弹落在10米远处,一声巨响,火光四射,瞬间感到地动天摇,处在那种恐怖恶劣的环境的钟立德脸色苍白,身体坐在弹药箱上不停地抖动着,心想这次可能劫数难逃了。炮击持续了40多分钟才停,由于太武山总通信线路中断,无法与电话联络,刘瑞生急着回排部,钟立德劝阻他等待片刻再走,
果然,十几分钟后炮击再度开始,这时通信线路经紧急抢通,双方展开了炮战,反坦克营在炮战中毫无用武之地,只有挨打的份,但只有第三班一名叫黄明松的福建士兵胸部中弹身亡,此时的太武山,像是被整个翻转了过来,漫天飞扬的尘土,遮掩了它原来的面目,落弹数量之多,根本分辨不出炮弹的落点,50分钟过后,激烈的炮战终于缓和下来,接着些零零星星的炮声,飞来的是一发发宣传弹,8月24日上午9点,整个金门都遭到无情的摧残,遍地的弹坑,尸横遍野,田里的作物尽数趴倒,路树几乎全被腰斩,房屋东倒西歪、倒塌,满目疮痍的景况,宛如人间炼狱,太武山公墓四周摆满了尸体,有许多竟然一丝不挂,想必是正在洗澡被炸死的,第一波炮弹直接命中司令部宴会场水上餐厅,吉星文、赵家骧、与章杰三位副司令官当场被炸死,没死的的官兵长期受到惊吓,呆若木鸡的眼神,有如电影中疆尸般的走路姿势,让人觉得他们好像都变傻了,
下午六点五十分左右炮击再度响起,由于阵地后方的155加农炮连已在昨夜转移他处,落弹明显少了许多,在经过炮战的洗礼后,大家学会了听音辨位的躲避炮弹本领,听到炮声非但没有仓皇躲避,反而立刻跑到高处观战,原本匮乏的物资也就逐渐充实,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运输机空投竟达上百架次,第二天上午,旧机场上有如刚下过雪般的白茫茫--片,掺着沙土的白米,面粉及其他生活物资洒了满地,凡清洗后能食用的,民众都带了回家,那些无法处理的也就浪费了,海上的运输船团则常遭敌人渔船、鱼雷快艇偷袭,9月26日料罗湾外海停了一艘军舰,上面载着各国的战地记者赴金门探访,在用LVT两栖战车将他们接驳上岸途中,遭到炮击,LVT四周纷纷落弹,不幸被击中途沉没,一艘补给舰停在沙滩正在作业时,被击中锅炉而爆炸,舰身断成两截,前半被推上岸,后半则沉入海中,
大约40天后,解放军宣布停战两周,此时,美国第七舰队进入海峡协防,美军于9月18日把6辆M55型203毫米自行榴弹炮运抵金门,阵地掩体在不断赶工下全部完成,威力强大的203毫米自行榴弹炮打得解放军围头木头构筑的炮兵阵地尘烟漫天,断木横飞,使守军士气大振,10月中旬以后,解放军改用单打双不打策略,且射过来的只是一些零星的宣传弹,金门守军是以空飘气球散布传单,而双方用广播作心战喊话也从未间断,都没什么效果,剩下的时间时,金门守军拼了命建设位于地面下的营房,为了能承受炮击,屋顶和墙壁都是用厚度100cm的钢筋混凝土建造,由于没有机器,所有工作都靠人力,坚硬的石头要一锤一锤地打碎,沙子要用水洗净后才能用,工作十分吃力,根据统计,解放军在炮战中射击了40余万发,金门每平方公里土地的落弹高达3000多发,真是吓人。有人大量搜集废炮弹打造的金门菜刀远近驰名,用了60年还没用完,八二三炮战的规模之大,历时之久,耗弹之多,在世界胞战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三:现代金门
1958年金门拥有第9、10、27、41、58、69等6个步兵师以及数个榴弹炮营与高炮营各兵种约12万人,1980年代间依然编制有4个重装步兵师与一个轻装师,21世纪初还有6个联兵旅,当时驻军根本没有平时和战时的分别,由于金]地区可供营级以上规模部队登陆的滩岸非常有限,早就被多管火箭炮、155毫米加农炮、240毫米榴弹炮、203毫米榴弹炮、155毫米自行火炮与阵地榴弹炮,120毫米迫击炮等各型火炮各型火炮测距标定,所有可供机降、伞降的着陆场附近,皆编有装甲反空降突击部队,重型装甲力量在3-5分钟内就能赶到着陆场,对轻型登陆舟艇、各种飞行平台有较强杀伤力的还有40毫米、57毫米、90毫米速射炮和每分钟射速2400发的双管20毫米机关炮等
其中威力最大的是1944年制造的美国M1式240mm榴弹炮,原是美国在二战期间在意大利战场用来修理德国人。等二战结束后美国打算要扔到海里去当人工渔礁,但金门炮战后被从琉球基地运抵金门,其中2门部署于溪边炮阵地,240mm榴弹炮原是牵引式榴弹炮,因炮身重量太重,过去是属于固定炮位射击,运到金门以后加装了油压转盘跟铁轨,使其可以推出炮堡作360°全方位射击。使用液气拉力式的平衡机,高低机构设有刹车离合器,弹道较弯曲,射程远,每颗炮弹有163.3kg重,需4人才能抬弹入炮膛,实弹射击时阵地周围数百公尺的老百姓卸下他们房子的玻璃窗户,以免射击时被震破,开火时距离火炮7m外的官兵寝室里面能倒的东西全被震倒,大门像飞刀般向外射出,岗哨生生的被震垮。
平时,这门火炮待在一座号称可承受500磅炸弹直接命中且毫鬓无损的炮堡内,炮堡长21m,宽25m,厚度3m,金门炮战期间承受过3万多余发炮弹轰击,依旧屹立不倒,根据战备规定,榴弹炮口指向西北,只要战火一起就马上向预先设定的目标开火射击。或许觉得威力这么强大的火炮只打一个方向太暴殄天物了,所以又赋与一个新的任务,。就是把炮口转向东南,为此又在炮堡后方修筑了一个炮阵地,它的外型很像八卦图案,因此俗称八卦阵地。八卦阵地和炮堡间连接着一段铁轨,一旦需要改变为东南射向时,就得把火炮从炮堡推出来,可兼作海岸防御武器,如今面对机动快速又精准的导弹功成身退了,阵地成了重要旅游观光点。
现在金门守军虽然只剩下数千人,但装备了多种新式海空监控系统,以期能严密掌握各种战场动态,随时进行反击,岛群的防御火力则不降反升,增添了防空导弹、反舰导弹、多管火箭炮、反坦克导弹、与经过夜战和火控系统改进的M-60A3主战坦克与M-4ID轻型坦克、自行迫击炮、20毫米双联机关炮、40毫米自动榴弹发射器、QCB12.7毫米机枪、班用、排用机枪等新式武器,这些武器与原来守军的装备相比,精确度和杀伤力都有大幅提高。登陆船队远在150公里外就会先遭到反舰导弹攻击,机动野战防空导弹还可立即严重威胁福建空域,所有武器都有坚固良好的掩体,抗空中摧毁能力较强,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通过登陆作战夺取金门很可能并不是易如反掌,
四:结语
金门与厦门仅一线之隔,全岛群随时都涵盖在解放军榴弹炮、多管火箭炮、空中攻击的范围内,几乎毫无作战预警可言,而且区域空间小,欠缺持续抵抗纵深,遇到海空封锁、大规模直升机突击、伞降突击与优势兵力的非正规两栖登陆突击,配合压倒性的炮兵火力情况下,在48小时内即崩溃的可能性非常之大,不过金门率先实现了“小三通”,同厦门建立了通航关系,金门的军事重地功能大幅改变,尤其是战区弹道导弹的跨越海峡攻击能力,使得金门逐渐降低屯驻重兵的必要性,过去服务于军人的岛上经济也转向旅游业,并以吸引大陆游客为重点。当年的古宁头等战场,早成了用以招徕生意的参观地,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