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文德
仲春的气温,升腾得飞快,许多性急的人,迅即脱下厚厚的冬装,换上了轻便的春衣,看上去显得格外精神。每到这个季节,我总心生欢畅,急切地走出城市,去旷野里找寻春天的足迹,感受生命的轮回。
(资料图)
出了城,刚入湭河川口,右手边的土塬忽然惹出重游六姑泉的念想。于是车子就顺势拐入一条小道,行不多远,远远望见了半塬上正在新建的工地,脚下的路似乎也是刚整修过一般。此刻,令人一探究竟的兴趣也更浓了。
久居渭南的人,多数知晓六姑泉的传说,也会徒生实地踏访一睹芳容的念头。多年前,我也不止一次去过,荒芜、简陋、破旧,印象里只能算作被众人淡忘的一处遗迹而已。
新整修的车道,是条盘旋着的坡道,偶有车子从身边驶过。踏着尚不平整的新路,我们缓步而往。转过一道弯,不远处矗立着一道敞开着的大门,还有新修的院墙。
刚一进门,发现原先的老建筑,仅存一座小房子,其他的拆除后正在选址新盖,主人盛情邀我们落座于后院的一处临建里。从六姑泉的传说得知,其所偎倚的土塬,原本是有名字的,叫黑虎塬。这里地处湭河川口西岸,地势陡峭,高逾数百米。临水的塬脚下,坡度较缓。据史籍记载,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此地曾为林木繁茂,泉水四溢,游人如织之所。前些年,因在塬坡兴建砖窑场之故,削下去不少塬土,也毁掉了原本树荫泉润的美景。近几年,附近村民主动作为,方有重启道观之举。
离开道观,趁着明媚的好春光,沿着旁边的小道,我尝试着向塬的更高处走去。看似不起眼的土塬,原来如此寂静,只有川口高架桥上车子疾驶而过的声响,绵延不绝。这一闹中取静之所,竟然调动了我久已泯然的好奇心。
走进了才发现,在这土塬的身躯上,竟然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沟壑。那是雨水常年冲刷的杰作。零星散布在其间的松柏树,在春风里泛着鲜绿的光亮,招人喜爱,让我忆起那年南塬植树的情景。一晃十多年了,这些生长缓慢的松柏顽强地挺立着,让人心生敬意。
脚下的小道坡陡弯急,每前行一步,都很费劲。好在路旁的树木,已开始萌动,荒草丛中不时有绿色探头而出,便增强了我们登顶的信心。先行至一铁路隧道口,近前观察一番。虽不可靠近,却也亲身感觉了许久。直到一列火车呼啸而过,所带给我的震撼与惊奇,有种难以名状之感。
其实,最吸引我的是登高望远。生活了近四十年的城,由小变大是必然的,也早在心里有所轮廓。但能站一高处眺望它,仍是我久思不弃之恒念。随着脚下小道的上行,我在塬边寻得一平坦开阔处,竟把整个城尽收眼底。
最近处并行的多条高架桥、铁路桥,腾空之势一览无遗,飞驰的车辆清晰可辨。稍远处一栋栋高楼密密麻麻,丛林般拔地而起,直插苍穹;更远处还是我眼力无法识得边际的,还有大片模糊不清的群楼。再往北,在楼群的背影里,渭河自西而东,不舍昼夜地流淌……
天空中西垂的太阳,以它依然刺眼的光芒,投向整座城市。让正站在塬头俯视的我,惊奇于当下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徒生出逃离繁复与羁绊,置身事外的舒然。
身旁的几株山桃树,盛开着粉红色的花。一阵阵甜蜜的花香似向我诉说着它的存在。不远处有一座凉亭,静静地待在那里,正被其旁摇曳的柳枝不住地抚慰着。我与那凉亭久久地相视无语,却从心底里突生出,一长串柔美的惬意。
我禁不住,对同行的友人说:不枉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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