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南方的年轻朋友,有一天实在闲是无聊,拉我去钓小龙虾。我说这西安的水域那里有这东西,他说你不用管,他的朋友在浐河里钓到过。
开着车过了长安鸣犊镇咀头庙,又过了一段路,他说就是这里了,然后就跑到河道钓虾去了,看了看我的兴趣就淡了,转身到旁边的村子里转悠,这一转,就转出来一个天大的意外。
(相关资料图)
——这个村子竟然是苏武他爸的故里,或者说就是苏武的老家。
这个村叫做将军庙村,在村中有一个小广场,小广场上有一些牌子,牌子上确凿地写着“苏武故里”。
说长安神奇,这钓小龙虾都能撞上一个将军故里。
我开始以为是民间传说,可在小广场遇到一个拔草的老汉,说没有问题,不但他姓苏,他村大多数人都姓苏——他村原上头还有军寨练兵台。
将军庙村东靠白鹿原,西临浐河,对面就是八里塬。他说的练兵台就在村东的白鹿原上,不过路不太好走,我就没有上去。
在广场上的资料我细细地看看,介绍得挺详细。
苏建, 京兆杜陵人。以校尉随车骑将军卫青北击匈奴,封平陵侯,以将军筑朔方。后一岁,以右将军再随大将军卫青出定襄,亡翕侯,失军当斩,赎为庶人。其后为代郡太守,卒官。
说苏建有三个儿子,中子苏武最有名气,少以父任,兄弟并为郎。
这段文字选自《汉书》,是《李广苏建传》的一段,后面记录的有关苏武的文字很有名气,一般人都把苏建的这段忽略了。
其实《汉书》把苏建和飞将军李广的传记放在一起,说明这个苏建打仗确实厉害,后来激战匈奴全军覆没,只身而归,和李广的故事也就差不多了。
只不过他儿子的故事太过于传奇,名气大过了他老爸,民间对他就不甚了解。
村里的老汉说这里原来是有一个将军庙的,原来很大——“骑马关山门”,不过那个年月被拆了。
《史记》上说"(苏建)卒,冢在大犹乡。"
这样说来,这里苏武就是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乃至少年岁月,想想真是神奇,那个时候无忧无虑,时间是快乐而且快速的,当一个人年老孤独的时候,就经常做童年时候的梦幻。
那么当年苏武在“雪地又冰天,苦守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的时候,有没有梦到他童年时候,光着屁股在浐河边游泳?他少年时候,骑着马儿在白鹿原上闲逛的时光?
《苏武牧羊》是民国初年开始流行的歌曲,这首歌并没有宏观叙事,而是从个人的角度表现了爱国的情怀,凡是听过一次的都会留下深刻的记忆。
“转眼北风吹,群雁汉关飞。
白发娘,望儿归,红妆守空帏。
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
年老白发的苏武,他心中念叨的应该就是这一方水土。
近些年,这个村曾发掘出汉代军寨遗址,将军庙村村民在耕地时也多次发现了汉代文物。后经省考古所专家实地发掘,又出土了大量文物,并发现汉代军寨遗址,与《咸宁志》所载“荆峪水南有将军堡即长水校尉屯兵处”相吻合。
记得第一次骑着自行车去宝鸡的时候,我查询一路的文物古迹,当时第一要去的就是武功镇的苏武墓,后来又多次去过,但是却没有想到,苏武故里就在长安白鹿原下、浐河水畔。
作为彪炳史册的名人,各地争为故乡也是合理的。
司马迁肯定地指出:"将军苏建,杜陵人。"大明状元武功人康海编纂《武功县志》也说:“汉苏建,其上世因封,……后徙武功、杜陵,故建或称杜陵人。”
看来苏建是杜陵人没错了,那么苏武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少年乃至青年的一段青葱岁月,这也没错了,所谓故乡的含义就是这个意思了 。
据说在韩城的苏山,也有一座保存完好的苏武墓冢,那里我没有去过,但是我想:这么伟大的人物,不管是哪里去争这个故里,只要不是为了眼前那一点利益,都是对苏武精神气节的一种赞美,一种传承。
只要心中有丰碑,哪里都是血脉的传承。
历代赞颂苏武的人也有很多,李白写《苏武》:“泣把李陵衣,相看泪成血。”温庭筠写《苏武庙》:“茂陵不见封侯印,空向秋波哭逝川。”文天祥《题苏武忠节图》:“甘心卖国人何处,曾识苏公义胆不。”张养浩写《苏武》诗:“试看子卿持节处,雪花如席不知寒。”
这也是一种传承。
晚上就着小龙虾喝酒,我给这个南方的年轻朋友,不但讲了“鸿雁传书”的故事,还给他讲了苏建苏武的故事,结果他这酒喝得高高的。
信步荒野,访路探幽,乡俗俚语,负暄问道。走向山林乡野,探索身边美景,感受民情风俗。